80后之窗对话袁梦:"80后"一词并不是文学创作的筹码

    袁梦，身份百变，是在读硕士，也是外聘教师；是作协会员，也是美协会员；是网络编辑传统作家，也是网络作家传统编辑。写小说、散文、童话、动漫创意，作品见于《火花》、《雨花》、《青苹果》、《美少女》、《蜀山青年》、《巢湖作家》等各类报刊，出版有散文集《挥着翅膀的女孩》、小说集《七零八落》。80后之窗人物访谈第23期，走进80后作家袁梦。

    80后之窗特邀记者恭小兵（《提速》主编）（以下简称记者）：你在艺术方面有很多爱好，文学只是其中之一，这些爱好当中你有没有侧重点呢？

    袁梦：有啊，爱好的侧重点就像每个人不同时期的兴趣点一样。其实每个人不同时期的侧重点都是不一样的：比如小时候，有人希望自己是超人，有人希望自己是公主；上学了，我们又希望自己成绩优秀，受到老师、家长的称赞；长大了，我们希望自己能抵达自己的梦想，又能有丰裕的物质保证。其实我也没有免俗，只是我认为这些爱好都是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在人生的各个阶段里，我偏爱的都并非某一个爱好，而是偏爱做梦。我觉得梦境就是一种意象。我是一个画面感很强的人，很多时候我在创作的时候，故事都是以一个个充满意象的画面感先跳到我的脑海里的。在我看来，它和回忆、未来有着某种意义上的相似和相关。或许和我自己的名字有种某种莫名的巧合，我很喜欢梦境和现实交错的感觉，很享受通过自己实现它们的过程。写作也好，设计也好，动画也好，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只是我实现它们的一个途径罢了。

    记者：我觉得你特别随性，就像你的作品，小说散文童话，什么都去尝试。你怎么看待你的写作状态呢？你觉得博闻广见好，还是精于一道好？

    袁梦：写作状态或许真的是和一个人的性格相关联吧。我是一个很随性的人，但也是一个很认真很讲原则的人。这是一组很极端的矛盾，而在我身上却体现得淋漓尽致。我尝试的文体很多和我的爱好多也是同样的原因，那是因为我的好奇心重，总是喜欢去尝试一些陌生的未知的东西；而因为认真，产生了兴趣就想钻进去看看前面有什么。写作的时候，我是很疯狂的，常常颠倒作息，呵呵，常常脑子还在运动，但身体却恨不能成为扛煤工。可现实中的自己，性格却很平和，不太愿意争执。

    我认为能做到“博闻广见”和“精于一道”的，都是人才。但我同样也认为要想创作出色的作品，不管是文字也好、影像也好，设计也好，光有这些都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一个优秀的作品既需要深厚的知识积淀，也需要辽阔的行业跨度，就像一个老教授告诉我的：要“打通数理化，精通文史哲”。当然，这不是很容易就能达到。我也只是在向这个目标努力而已。

    记者：你现在还在读研究生，但早在06年的时候你便出版了一本文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作的？家庭的成长环境有没有给你一些影响？

    袁梦：呵呵，那太早啦。我似乎是从小学老师刚教写作文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写作了。记得那时候好像想象力特别丰富，而且特别喜欢逆向思维。老师说这次要求写一篇借物喻人或借物抒情的作文，大多的同学都写了蜡烛什么的，我不想和别人一样，写的名字就叫做《牙膏与牙刷》。其实当时也算是缘于意象吧，被牙膏盒上面花花绿绿的图画吸引了。因为那是爷爷买给我的，我于是就一个劲畅想那是爷爷带我坐在白云上飞翔，最后说“爷爷多爱我啊，我真喜欢他！”结果老师给当范文读了，说“题材新颖，感情真挚”。从此写作的激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后来小学三年级发表了一首小诗，叫《友谊》，就9句，拿了几块钱的稿费，高兴坏了，呵呵，成就感倍增，更停不下来了。

    我的家庭是一个艺术家庭，我的父亲是个书法家，母亲是个画家，从小到大，我都很理解父母对爱好的永不放弃，也为这份纯粹的追求感动和自豪。这在某种程度上造成了我对自己钟爱的东西不放弃。我觉得在心中始终有一个信仰支撑着自己，在心里保留着一份净土的人是幸福的。可能我并不算继承了父母的艺术门类，但对艺术的热爱却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我喜欢的东西更多元化。我父母没有硬逼着我去学些什么，但他们都是把艺术视作生命的人，和常到我家来的书友、画友们谈论的也多是艺术。潜移默化中，算是让我从小对“艺术”这两个字耳闻目染吧。

    记者：文学发展至今，活跃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而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在网上活动，传统出版业受到的冲击非常大。你有没有在网络上发表过小说、散文呢？

    袁梦：或许是因为我最初写作包括出版第一本文集都是通过纸张上完成的，那时很喜欢买很多漂亮精致的笔记本和书写笔，那让我常常会诞生写作的欲望。或许我个人还是比较传统感性，在喜欢的纸张上爬格子的触感常让我心生安然和柔软。我在网上写作品其实也不少，小说、散文什么的从来也没有停滞过，只是没有很少用真名，多是用网名发表在空间、博客之类上。

    记者：我拜读了你的《七零八落》，觉得有些字里行间都充斥一些忧伤之感，跟你本人给人的印象不太一样。你写的小说多是虚构的还是都是你的真实经历呢？我特别想知道那篇《竹花》的构思起意。

    袁梦：呵呵，拜读不敢当啦！《七零八落》应该说是我首次尝试写中长篇的小说，在此之前，我写的多是散文和小小说，唯一长点的小说应该就是我第一本文集中的《四叶草》。但是现在看来，自我否定的成分却是居多，因为觉得那篇文字的结构比较单薄，没有成为一个网状构思，所以后来一直在改进自己的写作模式。

    我在写作之初很少涉足小说，很大的原因就是认为自己经历太少，始终没有彻底走出校园，所以一直都格外注重日常生活中点点滴滴的积累。其次，兴趣的广泛也是我素材的来源之一。可能因为从小就想象力太丰富，常常思维很发散，触觉很敏感，想的东西也就比较多，加上以前写的多是散文，又一直很喜欢中国的古典诗词，也就形成我的文字情感细腻，略带愁思的风格吧。呵呵，不过在现实中，我是挺糊涂的一个人，脑子常常会“放空”的，不知道云游到哪里去了。毕竟经历不多，可能这就是我本人和作品的不同之处吧。不过虽然说经历对创作很重要，但我并不认为每个人都需要把所有的事情经历一遍再谈感悟。全写自己的真实经历那只是自传，太局限。譬如电影、看书、音乐，还有设计中的灵感等等都可能是我创作的源头，其实虚构也是源于对生活点滴的积累和思考。

    就拿《竹花》来说，写作前一年就已经有动机了，那时和同学们外出写生，在这些古老的小巷子里边走边画，就迷上了这些粉墙黛瓦的徽州建筑。听着导游说起那些老房子里的陈年旧事时，心里就埋下了这样一个种子。我一直觉得岁月可以洗刷很多事，也可以改变很多事，包括人的心境和需求。同样是女子，同样的环境，在不同的时代背景下，折射出的光影也是不一样的。所以，最终创作出的作品时间的跨度也就比较大，意识流和现实的转换与交错也常常是在主人公的臆想和梦境里完成的，这其实也含有一些难以解释的宿命成分。可即便如此，依旧融入了不同时代不同性格的人物所面临的问题：比如祖母辈戏子地位的卑微，三妻六妾和三从四德的封建思想；父母辈计划生育和重男轻女的思想；我们这一代人梦想和现实的碰撞，就业的压力，大学恋爱毕业说分手的现象等等，诸如此类，都成为我想要融入其中的元素。只是因为自己的性格比较温和，并不愿意显得太有锋芒，一般不愿意去刺伤别人，何况很多事本身也不是个人的问题，所以，我也就没有让自己的文笔显得过于犀利，而是避重就轻，绵里藏针地触碰了一点点而已，确实比较隐晦，但细心的读者应该可以感受得到。

    记者：对于一个在校期间就出书了的学生而言，可以说是年少有为了，这样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不选择一鼓作气的写下去，却选择考研继续深造呢？你觉得学历能更好的体现一个人的能力吗？

    袁梦：我的爱好远非写作一个啊，呵呵，我觉得自己不足的地方还多呢。多上点学加加餐吧。积累和创作，我把它看成是输血和献血的过程，如果失去了输血的过程，一直献血，那可受不了啊，呵呵，总有一天，思维也会枯竭的。考研继续深造是我积累的一个途径吧，虽然我读的研究生专业并非写作，却是另一种经历，对于写作，都是厚积薄发的财富。

    年少有为其实是记者的抬举啦，我是真的常常觉得时间不够用，有太多事都想去做。学历和能力其实没有必然的关系，但和就业却似乎有着某些关联，它可以或多或少地决定你能否上一个平台，进这个门槛，毕竟，很多能力是需要拥有这样一个平台之后才可以去施展的。这也是不可回避的社会现象。读研对我来说，一是积累生活经历，二是补充知识养分，三是争取两年多时间，相对来说，我可以心无杂念地在这段时间里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完善自己。

    记者：据说你研一的时候就已经把所有的课程修完了。我觉得你肯定是因为已经具有那份知识积累了，才能在短短一年内将研究生课程修完。那么你现在的时间都用来做什么？

    袁梦：其实在研一修完所有的课程的学分并不是一件难事，只要你愿意，应该所有的研究生都可以做到。而我之所以尽可能快地把它修完，是为了更多地去接触社会。呵呵，也算是一个社会预习吧。我的社会经历太不足了，我觉得这很重要。同时，我也需要一些相对完整的时间做我想做的事，比如在高校做外聘教师，带领一些团队参加比赛，做动画，创作等等。

    记者：从《挥着翅膀的女孩》到《七零八落》，你觉得自己最大的转变是什么？很多作家在创作过程中都会遇到瓶颈，克服了这个瓶颈便能得到飞跃。你遇到过吗？

    袁梦：长大了吧，呵呵。现在可能更愿意多换几个角度想问题。相对来说，《七零八落》比《挥着翅膀的女孩》要淡然很多。或许因为创作第一本的时候心智更年轻，有一种年少的叛逆不羁，更愿意遵循自我意愿。第二本中虽然依旧有很多主观想法，但相对第一本，已经少了很多。同时也对这个世界多了几分新的认知，有更多的包容和理解。

    说到瓶颈，我想对我来说最大的挑战就是体裁的转换吧。毕竟写了很多散文，对人物的内心描写可能更擅长一些，会很细腻，但小说还需要情节来支撑，所以我只有更多的积累、感受、学习和思考。

    记者：难以想象你这么年轻，却已经有那么多的阅历，做主持、做编辑、做策划人、做发言人、写作……这么多经历当中个，给你提升最大最快的是什么工作？

    袁梦：呵呵，阅历和社会经历是不能等同的。你所谓的阅历其实都是因为我的兴趣所作的尝试而已，但对于社会经历还真的很空白，这也是我需要学习的地方。

    给我提升最大最快的工作应该还是当外聘教师吧，因为我代课的领域很宽泛，设计色彩、商业插图、动画场景和角色设计、广告文案写作、动画概论等等，不管是和我专业相关还是不相关的课程，我都带。任职的高校不同，课程的性质不同，学生的年级不同，性格也不同，这些独立的个体这让我在教学中不断思考和调整方法，不管是课堂上的应变能力，还是课下备课时自我学习充电，都对我影响很大。呵呵，我想这对我今后的创作来说也是很棒的财富。

    记者：艺术说起来十分笼统。你自己是怎么理解这个概念的？

    袁梦：这个概念太大了，什么领域都可能涉足。我个人觉得艺术是一个很纯粹很神圣的东西，大到整个宇宙，小至一个分子，你都可以把它当成艺术去看待，主要是你看它的眼光是否有艺术性。艺术绝不是肤浅的东西，它能让人反思也能让人觉得快乐，它不一定是在极痛苦深奥的状态下产生，但肯定会让人产生思考而不是麻醉状态。

    记者：有个外省的作家跟我说，安徽的文学渊源深厚，但是当代却缺乏能代表整个安徽地区的作家和作品，并且作家相互之间交流很少。你怎么看待安徽的文学现状？

    袁梦：我并不觉得安徽缺乏能代表整个安徽地区的作家和作品，在我看来，像鲁彦周爷爷这样的大家和他创作出的作品就是当代文学史上的丰碑啊。不管是他老人家的作品还是人品都很让人感动的。而且我觉得安徽和其他省一样，既然我们生活的地方是在这个环境下，作品就自然而然地会带有这种本土化的东西。如果说有的作品里没有这种东西，可能是外来的文化融入太多，但我觉得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有融合才有创新啊。但如果一棍子打死，说当代缺乏能代表整个安徽地区的作家和作品，我是肯定不赞同的。这种说法太极端了。认真写作的人还在认真写作，文学痞子还在痞，飘的还在飘。这是个体的差异，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

    记者：现在已经是2011年，很多80后都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了。以你看来，80后这一代人对于文学有贡献吗？有很多70、60的老前辈们，批评我们是“没有理想”的一代人，你看呢？

    袁梦：呵呵，怎么会呢？您的话让我想起有一段时间，网络上曾出现过一个给力的词叫“80后现象”。其实这是一种什么现象呢？无非只是网络上市场与商业炒作出来的概念罢了。70、60的老前辈们，或许是会有部分人批评我们是“没有理想”的一代人，但我认为那绝对是片面的。就像作为80后的我们，看待90后、00后或许也会产生这样那样的想法。但这些都和彼此身处的时代背景、社会现状、个体性格等因素相关，不能说所有的80后都是没有理想的。你看汶川地震的时候，冲到第一线的，很多都是优秀的有爱心的80后，现，80后已经渐渐成为了担当社会重任的主体，我身边就有很多出色的80后。

    “80后”曾经的代名词其实就是“青春”，但对于文学来说，这并不是创作的筹码。不过，我看得出“80后”正在努力成长，文字会随着心态和阅历越来越成熟，这是必然的趋势。70、60的老前辈们的但又可以理解，但实在无需盲目指责。毕竟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人的思想也会随着时代的发展与时俱进，不同时代的人不需要比较，也是无从比较的。否定80后的未来其实也就是等于否定了社会的未来。

    记者：还有人说85前和85后的80后们也该做区分，你觉得你跟85前的那些前辈们有什么区别么？

    袁梦：我跟85前那些前辈们的区别么？呵呵，没什么区别吧，年纪比他们小一点，就业压力更大一些……额，还有什么？好像没了。（笑）

    记者：马上硕士毕业之后，还会深造么？如果不读博，未来会从事哪方面的工作？

    袁梦：呵呵，深造是一辈子的事情啦，不是某一个时间段的。我说过，人是要有梦想做一辈子支撑的，但每个人也都是社会的一个部分，都对社会和他人有必须承担的责任，因此在人生的每个阶段里都有自己最重要的事情去做。之前我是想在年轻的时候多学点东西的，曾经有去国外深造的机会，也想过考博，但都被父母阻止了，因为他们可能帮我想得更多，觉得目前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吧。我一直都是个乖乖女的，而且我也觉得既然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先调整一下前进的步伐我也是能接受的。来日方长嘛。至于工作，我还是想在高校当老师吧，一直都很喜欢高校的氛围。

    记者：介绍一下你近期的写作计划吧。

    袁梦：呵呵，快毕业了，一直在弄毕业设计和论文，在代课的过程中也产生了不少想法。我还是打算以专业为基石吧，进一步思考如何寻求文字与艺术的契合点，一方面继续完成感性文学向理性思考上转型过程，在多领域的艺术理论上探求更深刻的研究；另一方面继续动画、插画脚本的创作，用更人性化多元化创意化的方式让更广阔的受众群体来感知文字和意象的魅力。

    当然，对于传统文学创作中的小说、散文、诗歌等方面，我也会不定期的带给大家惊喜，譬如专栏的形式。希望读者朋友继续关注我，我会继续努力的。（笑） （特邀记者：《提速》主编/恭小兵）